中国人民大学西门倒计时显示屏上的数字停止在了休止符——“0”上,在履行了长达百日的校庆倒计时使命后,红色的电子数字不再跳动。人民大学是中国共产党创办的第一所新型大学,这所流淌着红色血液的高等学府80周年校庆,一批批从这里走出的人大校友再次回归母校。
而在人民大学东门标志性的“实事求是”石头旁,除了各院系的签到桌外,还有一张桌子格外显眼——人民大学教育基金会展桌。人大教育基金会相关工作人员向经济观察网记者介绍,每一位回到母校的校友都可以通过扫描二维码的方式参与学校的慈善捐款,并领取一个纪念品,捐赠资金将由人大教育基金会统一管理和监督。
校友捐赠正在逐渐成为中国高校经费的重要来源,而中国的大学校庆作为一项集体性仪式,不仅被赋予了“继往开来”的过渡意义、“忆古惜今”的纪念价值,还承担起了孕育校友意识、募集高校经费的平台功能。
在中国人民大学“建校80周年庆祝大会”上,人民大学党委书记靳诺透露,人大获得的校友捐赠总额累计已超10亿。其中,人大1992级校友、现京东集团董事长刘强东在今年六月向母校捐款3亿元,同月,人大1990级校友、现高瓴资本董事长张磊也捐赠了3亿元人民币,两人均创造了人大校友单笔捐款额度的最高纪录。
另外,2013年由上海重阳投资管理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裘国根捐款设立的重阳教育基金,已经由2亿增值至4亿。在校庆前夕,人大师生的朋友圈也被多条校友亿级巨额捐款的新闻刷屏,“我欠母校3个亿”甚至成为了人大校友圈中自我调侃的一句流行语。
除了人大外,清华、北大、浙江大学等诸多高校也已经跻身中国大学校友捐赠“10亿俱乐部”。由艾瑞深中国校友会网《2017中国大学评价研究报告》显示,截至2016年12月,全国高校累计接收校友大额捐赠总额突破230亿。其中,清华大学凭借25亿元的校友捐赠总额雄居榜首。
近几年,高校校友巨额捐款的新闻频频见诸报端,也让一些高校校长做出了“中国高校社会捐赠的春天即将到来”的乐观判断。2015年,国内有12所高校接到了单笔超过5000万元的捐赠。2016年,电子科技大学建校60周年之际,校友熊新翔捐给母校10.3亿元,在去年创造了中国大学校友累计捐赠、单笔捐赠2项最高纪录。在今年上半年,这项记录便被浙江大学校友打破,并一度引起社会热议。上海遂真投资管理有限公司通过设立“浙江大学教育基金会遂真教育发展基金”的方式,计划持续10年向浙大捐赠共计11亿元,成为目前高校获赠的最大单笔捐款。
这些巨额捐款的捐赠时间与高校校庆的时间节点高度重合。中国的大学有着“逢五小庆、逢十大庆”的传统,校友捐款已经成为了校庆筹备以及举行期间的一项重要环节。记者整理发现,高校校友的捐款时间主要集中于学校校庆前后,大额捐赠款项的协议签署也大多安排在校庆前夕。人民大学在校庆前一周,接连获得了三份金额为1亿元的捐赠款项。而浙江大学也是在今年120周年校庆的前夕,获得了史上单笔金额最大的捐赠款项。北京大学在今年119周年校庆之际,获得了总计达5.9亿元的捐款。校庆为各高校校友捐款提供了契机,也成为当下高校募集资金的重要宣传渠道。
而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为校友捐款的大众化和日常化提供了技术条件。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中国高校的校友捐款以少数富豪校友捐款为主,普通校友参与程度低。而近两三年,许多高校的校友会及教育基金会都在借助社交媒体与在线支付平台扩大募捐的群体规模。
在80周年校庆前夕,人民大学教育基金会建立了在线筹款平台,筹款项目包括“80周年校庆活动基金”、“通州新校区建设基金”等。每一位校友都可以通过在线筹款平台为母校捐款,并且金额不限。记者从人大在线筹款平台上看到,截至10月3日晚6时,已有1070笔校友捐款入账,筹款金额近20万。另外,记者从一些高校教育基金会的官方网站上看到,除去校庆期间外,一些高校在平日也会开展各类捐款活动。例如,清华大学教育基金会在官网上发起了“给母校发红包”活动。
实际上,校友捐赠一直是欧美众多高校经费的重要来源,但在中国仍是一个新兴之物。早在1890年,耶鲁大学就率先创设了校友基金会。校友捐赠以及捐赠基金收入也是哈佛大学经费的主要来源。近些年,中国高校开始向欧美一些高校学习,将募集校友捐款作为增加经费的一项重要举措,并且努力实现校友捐款的普遍化和常态化。然而现阶段,高校捐款仍然与校庆一类的仪式庆典活动联系密切,少数精英校友的捐款仍然是校友捐款的主体。
湖南师范大学高晓清教授认为,美国高校的社会捐赠制度受到自身基督教文化传统的影响,是世界同类制度的成功典范。中国高校的社会捐赠制度尚处在初期阶段,在培育慈善意识、完善捐赠机制等方面,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在现阶段,中国高校的校友捐赠地域差异悬殊。挤入校友捐赠“10亿俱乐部”的高校基本都集中于东部省份,西部省份高校的获捐数额仍然较低。另外,在后续的资金管理和使用方面,中国的高校仍缺乏足够的经验。如何让高校筹资常态化、捐赠资金使用情况透明化,是接下来许多高校需要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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